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嫉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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嫉妒

杜絕搞不清楚為什麽這個羯人要攔她。

也確實是她疏漏,飲了那酒便覺得血氣上頭,渾身的靈力如同沸騰的熔巖一般在筋脈中湍急湧動。

她只顧著將李傾的衣衫抽絲剝繭般一件件褪卻,親吻他的肩胛骨,撫過他的腰線。

耳邊漲滿了李傾迷亂時候的呢喃絮語,竟忽視了從村口小徑傳來的陣陣馬蹄聲。

“妻主……”

隨著李傾的一聲呼喚,木門被哐啷撞開。

夜晚帶有絲絲涼意的冷風四無遮攔地灌進來,一個男人急喘著粗氣,像是馱著月光的熊一樣闖了進來。

·

戎貅眼睛都紅了。

他沖上去把那不著寸縷的狐媚男從榻上扯下來,把人摁在地上咣咣就是幾拳。

李傾人都被打蒙了,索性他身手還算矯健,腰一挺擡腿踢向戎貅,趁其不備翻身把人撞開,然後手臂硬抗在戎貅的喉嚨上使勁了吃奶的勁往死裏勒。

戎貅咳嗽一聲,忍著窒息的滋味握拳往李傾腮幫子上灌。

李傾吃痛松手,兩人扭打作一團。

·

杜絕從榻上起身,悠悠然整了整衣襟,相較於李傾的內裳褶褲都掉在了床腳,杜絕身上,卻是連腰間的系帶也不曾松亂。

可惜了,一頓盛宴被打斷。

杜絕擡眸望向屋外,院子裏站了幾名身著黑衣的女子,她們沈默有序,依次下了馬,朝杜絕拱手鞠躬。

“盛世女有禮,尊主命我等接您回去。”

杜絕問道:“去哪兒?”

為首的黑衣女子道:“先暫至開陽縣縣府,再與尊主一道返程盛京。”

杜絕問道:“你家尊主是?”

那黑衣女子頓了頓,問道:“盛世女……不記得在下了嗎?”

“抱歉,我失憶了,”杜絕問道,“你與我可曾有過相識?”

黑衣女子道:“我等乃是皇太女麾下的影衛。盛世女與尊主私交匪淺,您與我等也曾打過許多次照面。”

皇太女……聽李傾說一年前朝廷便派了皇太女來西北賑災,如今這人特意派親兵來尋她,還要與她一同返京,盛國公府的立場儼然。

杜絕點點頭道:“那便走吧。”

此處修煉資源匱乏,待她回京凝滿了靈力,自然便可知曉全情了。

“喏,”黑衣女子為難地看了一眼杜絕身後,“那請問這兩位……”

“他?”杜絕回首瞥了一眼那正與李傾打得火熱的男子,問道,“這家夥是我的人?”

黑衣女子道:“他是您豢養的羯族奴隸,戎貅。”

杜絕這才正眼仔細打量了那羯奴一道,見戎貅身形魁梧,下手果決,那肩背、腰臀上的肌肉恰當正好,多一分肥厚,少一分瘦弱,眉眼間帶有幾分桀驁不馴的野性——

真難為失憶前的自己,居然能養了個奴隸這麽合她眼緣。

李傾早就被戎貅給打得受不住了,這家夥打人專照著臉,沒幾下李傾就被打得鼻青臉腫。

他躺在地上,慘兮兮地向杜絕大喊道:“妻主,妻主救我……”

他叫她妻主?

戎貅拳頭懸在半空,驚愕一楞,旋即神情怒而變色,高懸的拳頭狠狠落下。

“啊!”李傾慘叫了一聲,頭顱側過去,竟被打掉了一顆門牙。

牙掉了可就不好看了。

杜絕一揚手,一道狂風吹過去,將那羯族奴隸從李傾身上掀開。

“主,主人……”

戎貅在地上狼狽被滾了兩圈,他被妒意沖昏了頭腦,這才註意到杜絕在冷冷地睨著他,那眼神竟似在望陌生人一般!

戎貅渾身冷汗一下子直冒了出來,他期期艾艾地上前,握住了主人的腳。

男人熊一樣健壯的身軀匍匐著向前。

杜絕靜靜地俯視著他膝行過來,小心翼翼地用那一張英俊的側臉蹭自己的小腿。

愉悅。

他的恭敬取悅了她。

現下杜絕開始相信戎貅是她自己的人了,可能還是由她親手精心所調|教的。

杜絕微微勾起嘴角,踢開他道:“去,把你打的人抱上馬,咱們該走了。”

“喏,主人。”

·

山間夜路難走,杜絕與影衛們都是修仙者,身負靈力,耳聰目明。

戎貅只專心握著韁繩,全憑了從小游牧民族在馬背上的本能,這才堪堪跟上了前面那群女人。

李傾被橫架在馬背上,他頭朝下正對著馬腹和戎貅的靴子——

這樣當然不舒服,他狠狠啃了一口戎貅的小腿肚。

“嘶——”

戎貅擡腿往他鼻子上給了一腳,胯|下的快馬“吸溜”叫了一聲。

前方,馬隊最末的影衛瞅了他一眼,冷著聲說:“慢了,快跟上。”

這些影衛們是全天下最無情的女子,她們眼裏只有尊主,不像杜絕那樣,會看在戎貅有一張好臉的份上就對他憐香惜玉。

"是。"戎貅連忙頷首,緊緊跟隨在隊伍正後。

·

又過了一陣,馬攀過了最陡峭的一串山道,步入平坦開闊處。

戎貅終於騰出功夫,彎腰摸了一把尖銳作痛的小腿,一手的血。

李傾鼻骨都被戎貅那一腳給踢端了,卻還能昂起頭來齜牙,笑道:“一個奴隸而已,也就只敢這種時候在我面前逞兇鬥勇了。”

戎貅頜骨緊了緊,僵直著臉道:“那你算什麽?”

“妻主認我作救命恩人,再不濟,我也要被封一個側夫。”李傾道。

又是這個字眼。

戎貅額頭青筋直跳。

他想起自己當年,只因在情亂中低聲喚了一句“妻主”,就被主人丟進了大雪中。

這個李傾卻口口聲聲一口一個“妻”字,憑什麽?

就憑他是主人的救命恩人?頂著個白皮圓腦袋?

戎貅道:“側夫也不許這麽叫,你下次再叫一聲妻主,我就擰爛你的腦袋!”

李傾被他橫沖直撞的威脅給弄沈默了。

人在屋檐下,既不能拳腳贏過,又渾然不在乎他的救命恩人身份,戎貅這家夥簡直是一粒響當當的銅豌豆。

——想不到她堂堂姬氏皇族,居然還有一天要淪落到向一個異族奴隸討好求饒的境地!

像是真怕戎貅再打掉他一顆牙似的,過了半晌,李傾才笑著說:“別那麽兇嘛,你我將來共侍一主,論位分,我還要虛高你一些。男侍對府上的奴隸多少有點處置之權,阿絕又不是那般斤斤計較的主,你猜,若我向她討要你,或要將你驅逐出去,阿絕會不會同意?”

這一聲“阿絕”,又叫得戎貅差點忍不住把他給摔下馬去。

戎貅忍著性子壓低了聲道:“你敢!”

戎貅拳頭握得嘎吱作響,李傾鼻梁骨還疼著呢,識時務者為俊傑,此時他也不敢再激這羯奴,只緩和說:“不敢不敢,我只是看你身手尚佳,實在佩服得緊,便想與你親近些。方才阿絕差點兒就臨幸我了——”

戎貅高高揚起手臂。

李傾從善如流地改口道:“你主人對我有意,就將成了得好事卻被你給攪破,我總會感到難堪些,換作是你在被臨幸之時打斷,可也會有幾分惱怒呢?”

戎貅高舉的手臂僵了僵。

自去年寒冬之日起,他便再也沒有被主人碰過一下身子了。

想了想,戎貅還是沒忍住又給了李傾一拳:“關你什麽事。”

李傾真是被他磨得沒脾氣了,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句話又戳到了這個楞頭青。

待他奪取杜長柔丹田、重塑女身、殺了姬蔭之後,一定要第一個弄死這個只有一張臉好的蠻族!

但拳頭落在身上疼的是自己,李傾連忙繼續說道:“我的意思是說,方才一時情急與你動手實屬意外,如今我真心道歉,不如咱倆就此握手言和,可好啊?”

戎貅看李傾說話時疼得都在抖了,又擡眼望了望隊伍最前方,良久,他忽然問道:“你叫她妻主,是她親口同意的?”

李傾道:“當然,家主看著面上冰冷,實際最是心軟不過,私下裏一個愛稱而已,你只要撒撒嬌,說不定在床上也能這麽叫。”

戎貅道:“教我。”

李傾楞了楞:“啊?”

戎貅攥緊了手心裏粗糲的皮質韁繩,壓低了聲說:“……撒嬌,我要你教我怎麽討好她。”

·

不管在失憶前還是失憶後,杜絕對男人,都比較偏好俊俏會來事兒的那一類。

到了開陽縣府,見過皇太女,見過隋秀,杜絕大抵了解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身份和處境。

她是盛國公府的世女,為開陽天坑的大能遺跡而來。

煉氣六重後,為捉拿劫掠她妹妹杜絡的七皇女姬慕,杜絕在天坑外蹲守多日,最終與姬慕交鋒,逼得那家夥棄了築基期魔修的魂魄,又滅了真身,只剩一縷孤魂逃之夭夭。

然而,突變就在此時。

彼時杜長柔疲憊交加,堪堪松了一口氣,硬要檢查姬慕遺留下來的杜絡屍體,卻不料正中了那人陷阱,被炸得神魂受損,失去了記憶,沿著溪水飄到了谷裏村。

爆炸時,她身側唯一的人便是戎貅。

幸好戎貅當時離得遠,只是被炸暈,醒來便立刻回去報了信,這才有後來影衛來尋。

情況了解到這些,杜絕問道:“那姬慕呢?後來可有人發現過她的蹤跡?”

“沒有,”隋秀搖了搖頭,“恐怕她已奪了什麽人的舍,潛伏起來休養生息了。”

杜絕沈思了一陣,問道:“姬氏王朝,可有奪舍者繼任皇位的先例?”

皇太女姬蔭微笑著說:“皇族只尊強者,只要她曾經姓過姬,又確實有能力把我打敗,至於繼位後什麽血脈之類的事情,大可以到時候與宗親們再商量。”

杜絕道:“既如此,那她便不會放棄卷土重來、回到盛京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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